佳丽

  周五放学。
  周蔚亲自开车过来接周然。
  校门口的一条街被舞院附中和金成高中的学生挤得水泄不通。
  周蔚站在车旁，在人群中格外惹眼。
  男人刚从部队回来，穿着一身黑。
  黑色T恤，外搭黑色飞行夹克，下身迷彩暗绿色长裤，脚蹬一双黑色作战靴。
  身材高大健硕，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，宽肩窄腰。
  往那儿一站，妥妥的正剧男主气质。
  浑身散发着帅气迷人的成熟男人魅力。
  今儿个是谢眉四十岁的生日，整岁整年的，周家上下都很重视。
  所有人都会回大院给谢眉庆生。
  周然自小长在谢眉身边，和母亲十分亲近。
  早就着急要回家了。
  小祖宗发短信通知还不够，连着几天打电话过来提醒他别忘了过来接人。
  不远处，周然挎着余雨的胳膊从校门口走出来。
  周然很好认，人群里一眼望去最白最漂亮的那个，脖子仰得高高的。
  像只骄傲的白天鹅，又像一只雍容华贵的白色波斯猫。
  刚从舞蹈室出来，头上扎着一个小啾啾，身上还穿着练功服。
  黑色吊带芭蕾裙外面罩了一件红色羊毛开衫，腿上套着白色连裤袜。
  肩上背着fendi的大挎包，后面跟着手提周然书包的薛琮。
  十六岁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。
  阳光照在身上，笼上一层黄色的光晕，圣洁美好。
  如果不张嘴的话。
  小姑娘没看到周蔚，正朝后面出来的女孩说着什么，神色倨傲。
  “罗玉敏，我看你丫就是嫌命太长了，还做你的复辟美梦呢？”
  “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代了？”
  后面是一个和周然一般大的，也穿着练功服的圆脸盘姑娘。
  向下耷拉的肿眼泡单眼皮，宽大低矮的鼻梁，和一张没有棱角的厚嘴唇。
  看起来就并不像汉人，更像是北面少数民族。
  罗玉敏，前朝王爷之后，逢人就爱吹嘘她前朝格格的身份。
  遇上周然这般根苗正红的红三代，自然是针尖对麦芒。
  俩人在同一个年级，不同班。
  却是老师嘴里的两朵小金花，舞蹈功底并驾齐驱。
  是以棋逢对手，每次一见面就掐。
  这不冤家路窄，又对上了。
  罗玉敏今天课上被周然比了下去，周然连做了28个挥鞭转，她只有24个。
  心气儿正不顺呢。
  “哼，周然，你得意个什么劲儿，你家不就一土老帽儿出身吗？”
  “以为扛了几只枪就了不起了？傲个什么劲儿！”
  “哪里有我们爱新觉罗氏来的血统高贵，放几十年前你们都得跪下喊我声格格。”
  周然不甘示弱，伸出小手指着对面就嚷道。
  “呵，显你脸大了是吧？！罗玉敏，大清早亡了，别搁这儿反社复辟了行吗？”
  “你不是想当格格吗？你给我等着！”
  “我找我哥给你丫摁紫禁城里陪你祖宗去！”
  “你！你！你！”
  “你个讨厌鬼！”
  “略略略，你来打我呀！”
  罗玉敏涨红了脸，被周然怼得面红耳赤，掩面而逃。
  留周然在原地得意插腰。
  周蔚在对面听完气乐了。
  感情这小丫头平时见面对他吆五喝六，不给他好脸。
  背地里却借着他的势跟同学狐假虎威。
  “然然。”
  “周蔚！！！”
  周然看到来人，眼睛一亮。
  三步并作两步，窜到他面前。
  小脸红扑扑的和他撒娇。
  “你还知道来接我啊，我以为你忘了呢～”
  周蔚知道小姑娘的磨人劲儿，淡淡一笑。
  “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们家小姑娘。”
  “哼，算你识相。”
  余雨薛琮看见周蔚过来打招呼，“周蔚哥哥好！”
  周蔚点头示意，接过薛琮手里的书包。
  薛琮眼睛里藏不住事儿，偷偷观察周蔚。
  周蔚立刻敏锐捕捉到薛琮的目光，眼神询问。
  谁知薛琮立刻移开眼睛，假装看向路边的大树。
  周蔚气势威严，本能地害怕躲闪，整个人略显猥琐的垂着脑袋。
  周然转头和余雨说着什么，看到薛琮的样子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  余雨眼睛一转，掐住薛琮的胳膊，强行把人拽走。
  “犯病呢，又抽了。”
  临走还不忘告别，
  “周然，周蔚哥哥拜拜，我们有事先走了。”
  车上，周然吃着周蔚带来的羊奶冰酪。
  奶酪还是凉的，周蔚在外面细心的包了层干冰。
  小姑娘吃得开心了，眉眼弯弯，小脚直晃荡。
  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。
  想起刚刚校门口的争执，周蔚淡声说道。
  “然然，以后在外面不准仗势欺人”
  小狐狸皱鼻，放下手里的勺子。
  不高兴的瞪他，嘴巴撅得老高。
  “我只仗你的势！”
  这是你周蔚的福气。
  *
  周蔚开车带周然回了大院。
  自从搬出来住后，周然回大院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  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，恍如昨日。
  马路牙子上，她和余雨在那里跳过皮筋。
  后山角落那里，她偷偷藏过不及格的数学试卷。
  连门口站的两个哨兵，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。
  好像什么都没变，又好像什么都变了。
  周蔚拉着周然进屋，发现家里人都到了。
  周老爷子端坐在客厅，周耀辉谢眉，谢忱，周耀晴夫妇在旁边陪着喝茶。
  黄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。
  看到兄妹俩终于进门，周耀晴开口笑道。
  “这不，刚说你们兄妹俩呢，就回来了。”
  周然乖乖的和众人打了招呼，就依偎到姑姑跟前儿。
  “姑姑，你想不想然然？然然好久没见姑姑，可想姑姑了。”
  顾和同在一旁捏捏周然的脸颊，“光想你姑姑了，不想我这个姑父吗？”
  周然撅嘴，“想了想了！！姑父可真幼稚，还和姑姑争风吃醋。”
  周耀晴看了顾和同一眼，神色未动。
  “爷爷，不孝孙前来请罪。”
  周老爷子叫了周蔚到跟前，细细打量着。
  粗糙老皱的大手拍拍男人的肩膀，眼里不住的满意。
  “好！好啊！”
  “周家有子当如此啊！”
  周然靠在周耀晴肩膀上，和周蔚对上视线。
  悄悄朝他努努嘴，翻了个白眼。
  虽然早已接受爷爷不喜欢自己这个事实，但每次直面惨淡人生，还是会下意识不舒服。
  周蔚嘴角轻勾，纵容一笑。
  “是谁回来了？”
  一阵香风袭来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。
  厨房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，身材高挑纤细。
  半长发垂在肩头，将近一米七的身高。
  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，浑身充斥着知书达理的气息。
  端着手里的盘子，朝周蔚温柔一笑。
  周老爷子拉过周蔚，“小蔚啊，我给你介绍一下。”
  “这是文家的大姑娘，佳丽。”
  “今天特地过来给你母亲庆生。”
  周蔚皱眉，下意识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周然。
  小姑娘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好奇的打量着文佳丽。